我刚刚似乎做了个梦,不太记得内容,但大体能感觉到一丝恐怖,像是末日一般的场景。
醒来时脑袋有些空白,总感觉好像忘记了许多事情。就比如现在,虽然我丝毫没有出行的记忆,但我此时毫无疑问正处在一片森林中。我坐在地上,背靠着坚硬的树桩,而眼前是温暖的火焰,唯一可惜的就是火焰中映照出的对面男人阴郁的脸。
我此刻大概是一脸懵逼的,但碍于这压抑的气氛,或者是我的迟钝,我没有直接逃跑,而是直愣愣地盯着火焰,等待着有什么契机来摆脱这种情况。
“你……你醒了。”
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面前。他的声音低沉却富有磁性,语气中带着些许犹豫,似乎……是在跟我说话?
“恩。”我迟疑的回应道。
如百灵鸟般轻灵的声音,还带着些未脱的稚气,却是从我口中发出的……好像有什么不对?
他吞吞吐吐的,好像还有些话想对我说,却一直沉默着站在那里,身影挡住了篝火的光。不是有人说过“不在沉默中爆发,就在沉默中死亡”吗?所以我也紧闭嘴唇,生怕他给我也爆发一下,我们就这样尴尬地对视,气氛僵持了将近二十分钟,最后以我脖子酸痛低下头而收尾。
大概是到了深夜,尽管篝火还在熊熊燃烧,我却感觉非常寒冷。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袍,风毫不费力地灌了进去,像一只湿冷的手抚摸着我的肌肤,于是我裹紧身子向篝火处靠近,在不至于烧到自己的距离贪婪地感受着火焰带来的温暖。过了一会儿,那个男人也坐了过来,这时我才看清,他左边肩膀下空荡荡的,暗红色的伤口被布条随意捆扎着,里面隐约可以看见阴森的白骨。
我侧过头,试图通过思考当前的状况来转移注意力,可我的思绪却如雪花飞舞,各种诡谲的场景浮现出来,尖锐的刀锋劈落,我的左臂哐当掉下,那个伤口似乎被复制到了我的身上,剧烈的疼痛使我满地打滚……
我缓缓地打了个寒颤。他究竟是拥有多么强大的意志力,能忍受如此疼痛而面不改色?一番纠结之后,我还是望向男人,轻声询问道:“这个……不疼吗?”
男人惊愕地转过头看向我。
仔细一看,男人的年龄应该并不算大,只是留着浓密的胡须,脸部还有许多细小的疤痕,所以看起来比较年老。他颤抖着嘴唇,随即抓着我肩膀,说道
“艾雅!”
“???”我歪着头,一脸懵逼。
……
“对了,我叫皮尔斯。”
男人终于平静下来,他松开手,似乎是想到了什么,然后对我说道。
“噢噢,你好皮尔斯。我是——”
“我……我是……”
明明是应该印刻在记忆中的东西,却似乎被我遗忘掉了,即便我绞尽脑汁,也想不起任何代表我个人的称谓。“呃……抱歉,我忘掉了。”我挠挠头说道。皮尔斯似乎并没有感到吃惊,反而连眼角的皱纹都松开了。
“不觉得很奇怪吗?忘掉了自己的名字什么的。”
“不会奇怪哦,而且我知道它原因。”
皮尔斯微笑着,用非常温柔的语气,缓慢地陈述道。
“你失忆了……”
“妹妹。”
噗通,我的心跳停了一瞬。
真相来得异常突兀,却如同一把刀斩断缠绕的绳结,将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。原来如此,我是失忆了,所以忘记了出现在这里的原因,忘记了面前的人,忘记了自己的一切……
解决了疑惑之后,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消失了。我奇怪的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,并对此深信不疑。
“原来是这样”
我轻轻点头,说道:“嗯,我知道了,哥哥。”
皮尔斯……哥哥,仿佛扔下了背负的巨石,刚刚一直感觉到的低迷的状态消失了,连脸上的伤疤都阳光起来。他深吸一口气,然后捂着脸。我看到一颗晶莹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,紧接着哥哥伸手抱住我,我顺从的没有乱动。他的胸膛厚实而坚硬,肌肉微微颤抖着,嘴里发出了呜咽声。我连忙抚摸起他的头,他却又笑了出来,然后松开了右手。眼泪和笑容同时出现在脸上,这就是喜极而泣吗?
“哎呀,失态了失态了……不应该在妹妹面前这么丢脸的。”哥哥笑着擦去了眼泪“不过,真的很……激动。”
看着这一幕,我的眼眶不自觉地有些湿润,尽管没有与他共渡的记忆,我却好像真正代入到一个“妹妹”的角色,感受到那种离合的悲喜。
“算了算了”他摆摆手,然后站了起来。
“先睡吧。明天,明天我带你离开。”
我点点头。确实,放松下来后就感觉到浓厚的困意。于是在浓郁的安心感的包围下,我靠着一旁的树干,缓缓地闭上了眼睛。
“晚安——”
“哥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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